“芷儿,莫要大惊小怪,自乱方寸,我没事。”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矮几后响起。
此时,一位女子在矮几后缓缓起身。她看上去三十多岁,朱唇粉面,明眸皓齿,着一身素色襦裙,此刻虽未带首饰,也未施脂粉,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秀雅绝俗的独特气质,不过,从她鬓边隐约的白发和唇边的血痕可知,她当下的境况令人担忧。
“皇后,你已经咳了三天了,刚才又突然晕倒,宫里已经传了医官来诊治,还请移步前厅!”这名叫芷儿的少女趋前禀报,却因为刚才走的太急,腿一软打了个趔趄,险些摔倒在地。幸好被那位被称为“皇后”的女子伸手扶住。
“宫里来人了?还说了什么?”
“宫里还说,归命侯新丧,滕氏切勿思忧过度,彻夜不眠……”,芷儿一边努力回想着,一边回复。
“宫里竟知道我滕芳兰彻夜不眠?果然,就是郎君已然故去,宫里也是对我孙家照顾有加啊!”,话至此处,女子神色中竟露出一丝罕见的狠厉。
“也罢,芷儿你自去把医官送回宫中,就说吾等身体无恙,谢宫里时时挂念,改日必去宫里拜谢。还有记住,以后要叫我夫人,宫里对这个可是在意的很呐!”
芷儿见夫人无事,不再说话,只是喏喏退下,自去前厅回医官不题。
(滕芳兰,原吴国皇后,天纪四年(公元280年)吴国灭,随吴国主孙皓迁居洛阳。此时正是她来洛阳的第四年。)
滕芳兰打发走了芷儿后,回到了那张矮几前,面对着矮几上一张白帛提起了笔,像是要写点什么,但是,她的视线忽然在那张古琴上定住了,接着,身边的矮几、墙面的书架慢慢消褪不见,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……
永安元年(公元258年),建邺城郊。
一辆马车飞奔在城外河堤的驿道上,驾车的马跑得很快,但是车上的御者却不知所踪——这是一匹惊马!马车车厢随着惊马的拖拽吱嘎作响,显然是快要散架!果然,没过多久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车轴断裂,整个车厢彻底失去平衡,在惊马的拉扯下,竟是把车里的人甩出车厢,直接飞向河心!
说时迟那时快,正在此时,一个身穿赤衣的骑士疾驰而来,借马势腾空而起,一把抱住空中的人,只可惜身在空中无法转身,转眼间两人双双落入水中,“嘭”的一声,溅起一大蓬水花!
好在骑士颇有身手,凌空救人时卸掉了部分力道,河堤又不高,两人虽落入水中,却并无大碍,只是时值初春,春寒料峭,待到出水时,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打起哆嗦来,此时这名骑士才发现,自己救下的,宛然是个女子!
再看这名女子,朱唇粉面,明眸皓齿……却正是前面提到的滕芳兰,此时她正值豆蔻年华,姿容颜色更胜一筹。只是当下浑身湿透,又被寒风一吹,哆嗦不止,所幸此时衣衫尚厚,不致有露羞之虞。
那骑士却是心细,不顾自己全身透湿,先将滕芳兰扶到一棵树边坐下,又去自己马上取了件裘衣给滕芳兰披上,再拿出燧石火镰,点起一堆篝火,给滕芳兰和自己晾衣取暖。
滕芳兰骤逢此难,心神未定,此刻只是呆呆的盯着篝火看,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最后还是骑士开口打破僵局:
“你可是那太常滕氏族女,滕芳兰?吾乃孙皓,长沙王孙和之子,吾非恶人,勿忧。”
滕芳兰仍是定定的看着孙皓的脸,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迷惑。
“太常滕氏在建邺名气甚大,其马车制式也较他人不同,更何况建邺城内均传滕氏族女芳兰有西施貂蝉之容,如此大名,吾等又岂会错认?”
孙皓说到这里展颜一笑,这时滕芳兰才注意到,由于全身湿透,孙皓健壮挺拔的身姿被展露无遗,加上他俊朗刚毅的面容和开朗的言语,这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心中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悸动……
(未完待续)
我也说一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