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年前(建安十年,公元203年),邺城,端阳。 那年的端午,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曹丕将去赴邺城的文宴。那天一早,甄姬便帮他整理衣冠,打点一切。临去之时,曹丕发觉甄姬神色恍惚,却欲言又止,眉眼之间似有心事。
“夫人心不在焉,这是怎么了?是我待你不好吗?” “子……子桓”,甄姬缓缓的抬起头,毫不掩饰的直视曹丕的眼睛,却发现这双眼睛,清明率性,坦坦荡荡。 “夫人兰心蕙质,绝代风华,在下倾慕已久。”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布偶,放在甄姬手中。甄姬水灵的双眸盯着那布偶,口中脱口而出“这是?”
曹丕见到甄姬惊讶的神色,十分开心的笑道:“这是我特意寻了布偶师傅,按照我的样子做的。平时我要帮着父亲处理琐事,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夫人听琴观月,但请夫人放心,我并不是贪图夫人美色,逢场作戏,你,我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用手指了指甄姬的胸口,又指了指木偶,深情的说道“定不负你!”
曹丕说罢,便转身离去。 而甄姬却盯着渐渐模糊的背影,想起了那天,邺城城破时的情景。
那天下午,甄姬同侍女在后院凉亭闲坐,突然间被一队士兵包围起来,随后一个一身银色铠甲,风度翩翩的公子从中间走出。他模样俊朗,五官精致,在戎装的衬托下,又略带几分英气。他盯着坐在凉亭中的甄姬,眼神泛光,竟然脱口称赞自己的容色,甄姬闭上眼睛,仔细回想,终于记起初见时分的那句赞颂,是 “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”。直到身旁的人提醒他,他才回过神来,命令道:“女眷全部带到前厅,等候父亲处置。其他人跟我去后院。”
那个公子说罢便离开了,而甄姬心里早就明白,袁家完了,时间早晚的问题。只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,她还是不知所措,只好任凭那些士兵处置。她一路被士兵押解着,直到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个公子,那公子目光盯着甄姬不肯挪开,仿佛冥冥之中,这一瞥便是注定了。随后,他紧紧的拉住了甄姬的手,坚定的说了句“跟我走”。
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,甄姬恍惚了,她甚至没有看清眼前这个人的容貌,便被他一把拉了去。 那公子带着甄姬来到了前厅,甄姬看到一个一身铠甲的将军站在正堂上,而他进去后则跪在堂上,说道“父亲,请将此女赐予我为妻”。
这时曹植也前来复命,甄姬和曹丕都听到了身后繁杂的脚步声,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。那声音零零散散,在近处止步,约摸可以判断得出,他们是在堂前的台阶下,并没有进来。 而堂上的那个将军(曹操)愣了一下,随后有左右向他低语了一番(向曹操说明甄姬的身份)。他便笑道:“既然子桓喜欢,为父就将此女赐给你。”曹操说完便同左右商议如何处理收复邺城的后续事宜,完全不理会堂上的曹丕和门口的曹植,似乎这一切在他眼中并不重要,想也如是。
曹操同意的声音刚落,一声闶阆的金属撞击声,便从台阶上落下。 此刻曹丕起身,仿佛还要说什么,但是看见曹操同谋士们在议事,便识趣的咽了回去。他转头发现门口的那个脚步声是曹植,掉落的是他手中的佩剑,便迎上去,然后笑道:“子建还是毛手毛脚的,连佩剑都拿不稳了。” 曹植只好尴尬的陪笑,然后走了进去,拍着曹丕的肩膀,用一本正经却又有些低沉的语调说道:“此女出自中山甄氏,是邺城闻名的才女,恭喜兄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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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说一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