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辟撰】琴瑟行

轩辕焯护 · 发表于 2017-12-11 20:35: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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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元二年秋，与友人相会于寿春，时大将军司马昭克诞三年有余，人言之：“一征而擒三叛，大虏吴众，席卷淮浦，俘馘十万，可谓壮矣”。公休威毅成重，能得民心，此节义之士，欲力挽危急之势，伐司马氏之弊恶，然志未已，得宗族涂地。吾与公休有交集，却无相助之力。友人偏爱琴、瑟之雅律，命两媛相奏。闻琴之怡怡，瑟之洒洒，而有所思。今缅之，甚感之，书长句六百三十言，命曰《琴瑟行》。

拂风缀点秋叶落，抚席理裳踞身坐。

忽闻嘈雀停马蹄，弛缰收醇姗舟移。

挚朋相笑甚迎翟，分盏平梜万绪开。

举酒欲饮友相拦，玄语咫指候岸槛。

绰绰微步娉娉陈，七弦香伴廿五弦。

俏笑浅坐质雅宾，靡袖碾芬寻柳花。

角徵轻触柱缫扣，醪撰惬动律并哉。

宫弦隆隆适疑止，羽弦绵绵漫无边。

弦细弦粗屏不匿，效古中道分宫徵。

雁喃徙期风上鼓，云语曝时气相互。

景天巍崖断歧山，更穹飞瀑光影沾。

潭入瀑光淀岩探，润露似浮雉尾扇。

悠尘群雉溪潺潺，渐潺渐平曲小竭。

友尊妙念辗酒停，葱根娴弦声复行。

胄昂弩马泠气朔，将校刃扬侧凝冰。

寒芒应映刀枪喝，卷气迸發雪欲霁。

律音沙场曲未落，惘闻淮岸旧时声。

大将拔乱三余载，可惜蒿里起义人？

藠薤枯悲露成霜，静允昔思高平候。

少季志异身刚直，族苗氏裔名琅琊。

初为尚书台前郎，题责始作荥阳令。

心应试舟陶河央，未识喧浪扑爪伸。

趫浪溺没与仆射，却言虎贲救他人。

谨入京都事吏部，所嘱所托辄显公。

先玺不考厌誉名，少帝复升任扬州。

高平陵下烟香生，狼鬼妄动黯血狰。

王凌暗筹顾狼时，续进山阳予假节。

吴堤崭筑戍新橹，锐卒横渡始冲侵。

雪中短兵纷争起，梁断泄亡万千魂。

帅军咎自东兴叹，惭言未听诸葛君。

权计浮沉已临险，文毌响戈义扶威。

旧人枉去烂柯沉，婪豺擅行陛门分。

壹载惶惶复壹年，量心取义秉臣节。

长史遣慰通营旅，世受魏恩与稷生！

诏收鞘出斩刺史，聚谷屯粮闭城门。

非叹公休愎成懵，悄候雨师破敌重？

炎镞骤落石车横，金汤渐弱谷匮层。

言毅将析魄气乏，壮士饥怠躁动明。

帷幄淮楚夙威著，仰天长叹獒亡鸣。

窗风月影若点通，定眸琴瑟已无声。

今夜本为笑欢颜，杂苇无心惆怅生。

王事飘零无薄护，别有哀悲寂念深。

空敬九泉忠烈箴，为君翻作琴瑟行。

呛声哳音覆难铮，两座顿停皆默然。

他年愿作麾下骑，凉指铁骨不缓心。

轩辕焯护 · 发表于 2017-12-11 20:39:08

本帖最后由轩辕焯护于 2017-12-11 20:40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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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景元二年秋，与一位友人在寿春相会，此时离大将军司马昭攻破诸葛诞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，有人言：“（昭）每次征战几乎所向披靡，淮南三叛都被他巧妙的平息了，并且，大败吴国军队，声势席卷淮河流域，俘虏十万多人，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。”诸葛诞威毅成重，民心所向，能够令众人鼎力相助，此乃有节有义之士，欲以自己的力量力挽狂澜，讨伐狼子野心的司马氏集团，然而如此志向没有达成，却（因为失败）导致家门不幸。我和诸葛诞有一些交集，但是（势单力薄）没有相助之力。与我相会的这位友人，他喜爱琴、瑟的音乐，于是，请来两位当地名媛来弹奏。我听着这些动听的音乐，想到了当年在寿春失败的诸葛诞。今天我带着缅怀的心绪，写出了感人肺腑的六百三十字长句诗，命为《琴瑟行》。

   秋风瑟瑟，清点下了落叶，我已经先到了宴席处（舟上），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坐席，盘身而坐了下来。当宴席都准备好了以后，不过一会，就忽然听到了马蹄声渐渐接近，停下的时候惊动了一群雀鸟。（友人）放下了缰绳，仿佛感觉到舟船在向他接近。亲密的朋友之间，相视一笑，这种气氛仿佛想用迎宾的雉羽来鼓弄一番。分开了酒杯和筷子，多年不见的老友早就已经有了千千万万的思绪想要展开。当我举着装满酒的杯子要喝掉的时候，友人忽然将我拦住，指着近处的岸边，有一个神秘的惊喜。只见，岸边来了两位怀抱着琴瑟、绰约多姿的女子。那种清雅的气质，衣袖间仿佛可以使这里回春。弹琴女轻轻的拨动了角、徵这两根弦，鼓瑟女开始调整瑟上的弦柱，这次宴席就随着音乐一起开始了。

   （琴声）宫弦的声音恢弘，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在适当的时候停止，羽弦的声音软长，仿佛漫漫无边。（瑟声）粗弦和细弦的声音同时响起，我们没有用屏风让他身居幕后。效仿古人的方法，从中处分开宫律与徵律。（琴瑟和鸣）善哉！这音乐的声音，仿佛迁徙中的雁子在逆风而行，暴露在太阳下的云朵周遭冷热空气在相互作用。高耸入云的山崖裂为两边，其上的瀑布飞下，如同天河一般。流下的瀑布进入水潭中，也溅洒了一些在岩石上，也湿润了雉的尾羽。悠哉的雉群开始沿着潺潺的小溪行走，渐渐的，这段曲子也了然。非常喜爱音乐的友人此时好像在碎碎念着什么，只见两位女子手指灵动开始弹着下一曲。（琴瑟和鸣）士兵们斗志昂扬，天气非常的凛冽，扬起的刀刃，已经结起了一层冰霜。寒光与锋芒辉映，战斗开始！席卷着空气仿佛会把正在飘落的雪花停滞。此时的乐章正在描绘着沙场征战，我却想起了当年诸葛诞在淮河边战斗的声音。大将军平此“叛”已经有三年多了，可曾会惋惜过这位已故的义士呢？到了秋冬时分，藠薤已经不再有露水了，而在这种悲哀的气氛中凝出霜花，让它陪着我，一起静思当年的诸葛诞。

   诸葛诞的先祖，诸葛少季（诸葛丰）志向远大，为人刚而犯上，他的后裔在琅琊形成了一个士族。诸葛诞起初只是一个尚书郎，并担任着荥阳令。在此期间，他曾经在陶河上试乘新船，结果不知道当天风浪很大，船被浪花打翻，他和仆射等人都掉进了水中，此时虎贲驾着小船来救他们，诸葛诞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先救别人。后来他升官进入了京都，在吏部工作，他人对自己的请求、嘱托，全部公之于众，不藏不匿，所以同僚们对诸葛诞推荐的人都非常谨慎的对待。先帝不曾仔细考究，认为诸葛诞沽名钓誉，不任用；少帝登基时，他才得以重新为扬州刺史。高平陵事变后，司马氏独揽大权。之后王凌兴兵讨伐司马氏，而此时他被封为山阳亭候，假节扬州军事。之后吴国新修堤坝、城墙，欲有所作为，司马师派遣精兵，想先伐制人。不料在雪中被轻装上阵的丁奉击破，魏军溃败，逃跑的人挤断了浮桥，无数人死于非命。司马师把所有的过错都归为自己，后悔没有听从诸葛诞的意见。权谋沉浮之间，文钦、毌丘俭也走上了反抗司马氏的道路，但是最终失败。旧友们几乎都因为各种原因遭到了司马氏的迫害，自身就像沉入水底的烂柯，殿陛之间，豺狼几乎已经可以分立门户。

   在惶恐之中渡过一年又一年，诸葛诞秉承忠贞之志，暗中立下了决心。长史贾充曾经试探过诸葛诞的心意：“世受魏恩，愿与江山社稷同生，如果洛中有难，不惧为国捐躯。”当司马昭的诏书再次下达之时，诸葛诞斩杀了当时的扬州刺史乐琳，举兵讨伐司马氏，准备了几年的粮食死守寿春。司马昭大军将城外围的水泄不通，并非叹息他是否刚愎自用，难道想要等待天降大雨冲垮敌营?火箭齐發，石车攻击，防守开始渐渐的脆弱，粮食已经渐渐的匮乏。不知道此时继续的威重是否还有用处，但是城中的将士饥肠辘辘，几乎军心溃散。运筹帷幄之名人人皆知，深得淮楚之地民心，但是在最后死亡之时，他只能仰天长叹。半掩的窗袭来徐徐的清风，仿佛要浮动月光叫醒我，再看琴瑟，早已经停止了音乐。今夜本应该满心欢喜的一醉，而我却像苇草一样生楚惆怅。如今的天子能够依靠的屏障已经寥寥，只能默默的在寂静中悲愤。再敬诸葛诞以及这些九泉下有匡君辅国之心的英烈之士，我为你们撰写一首《琴瑟行》。悲呛的声音的确难以入耳，我和友人此时默默无声。如果有机会，我愿意做他们麾下的扈从，即便天寒地冻也不能改变我的铁骨，我的心。